甘孜日報 2023年09月14日
◎王朝書
下午，小琴來做飯時，告訴先生我們，村尾的彝族老頭茍阿伯送了兩大塊麝香給她。讓她就白開水吃下去。幫助她術(shù)后恢復。
麝香，是名貴中藥。小琴說，那兩塊麝香，拿到街上，可能賣近千元?？桑埌⒉稽c也沒有心疼，送給了她。且，前段時間，村里為小琴動手術(shù)組織捐款時，茍阿伯也捐了兩百。茍阿伯太大方了。小琴很感嘆。
這樣大方的茍阿伯，是小琴沒有想到的。要知道，茍阿伯并不經(jīng)常住在村里。他并不太需要和村里人維持關(guān)系?？伤箤π∏俸敛涣邌?。這刷新了小琴對彝族同胞的認識。
聽了小琴的講述，我想起小時，對彝族同胞的記憶。
小時，村里人和彝族同胞接觸得少。瀘定，盡管有彝族，但他們大都選擇高山居住。離人群遠。距離遙遠，彼此間的了解自然就少了。對彝族同胞的認知，人們大多都是由傳聞而來。
小時，我就被父母經(jīng)常這樣恐嚇，“再哭，查爾瓦來了，把你抱起走”。傳聞里，彝族同胞身穿一件查爾瓦。查爾瓦，將全身罩完，里面可以藏很多東西，甚至可以塞一個孩子。
因為父母的恐嚇，我對彝族同胞有了害怕。不過，幸好，他們并不經(jīng)常遇到，只偶爾地，在上學的路上，會遇到趕著羊群的少數(shù)幾人。
我遠遠地打量。我看到，披在他們身上的查爾瓦，是黑色的。很長，幾乎到了腳背。也很大。讓人幾乎看不出，查爾瓦下的身形。那時，我不知道，查爾瓦到底是何物。只聽人們是那樣叫的。長大后，我看電視連續(xù)劇《紅樓夢》，里面黛玉、寶玉、寶琴等人穿著漂亮的披風賞雪景，有些明白，查爾瓦，其實是類似于披風的東西。并不神奇。只是傳聞，將其變得神秘了。父親說，查爾瓦既是彝族同胞的衣服，又是他們的被子。白天，穿在身上是衣服。晚上，解下來，攤開，就是被子?？梢宰霰蛔拥囊路?，其寬大是村里人未見識過。人們發(fā)揮想象，里面可以藏孩子。
也許，因為查爾瓦的顏色，有些拒絕人，加之，頭上盤著大大的黑色頭巾，讓人不太看得清楚臉部，所以，人們心里有了恐慌。
村里人對彝族同胞排斥，一直到我成年后。在我離開村子前，村里沒有彝族同胞。即使，有彝族女孩想嫁過來，村里人也不愿意。
茍阿伯到村里落戶，是個意外。我的一個親戚，因不測，他們家的當家人全去世了。留下村子里的房子和土地。她一人無力打理。恰好，茍阿伯出的價合適，且茍阿伯是工作人員，不會不講理。就這樣，我的親戚急于出手，茍阿伯也就在小板場村有了房屋、土地。
茍阿伯落戶村里，這是村里人沒想到的。而隨著，茍阿伯的落戶，村里人的很多看法改變了。茍阿伯很大方。凡村里人給他幫了忙，他都會殺雞或烤羊，招待他們。且，茍阿伯不僅愛干凈，還愛綠化。
一天下午，先生、小琴我們一同散步到了村尾，順便地，小琴帶我們?nèi)タ戳似埌⒉?。我們看到，茍阿伯不僅將通往他們家的道路硬化，還在房屋周圍栽滿了三角梅、仙人掌、海棠花。
今天，聽了小琴的由衷感嘆。我不由得想到，曾經(jīng)村里人對彝族同胞的看法。下午，我對先生講起小時曾聽過的查爾瓦的傳說。
先生說，村里人對彝族同胞前后看法的改變，根本在于相互的了解。過去，對彝族同胞排斥，實際源于無知。村里人并未對彝族同胞有過了解，僅由一些傳言，就將他們排斥了。如今，親眼所見，加之，長期以來各民族平等、團結(jié)、互助觀念的提倡，村里人自然敞開了胸懷。
先生說，由村里人和彝族同胞的相處，可以看到，人心隔閡的溶解，需要知和愛。知和愛，是人類在大地上詩性生活的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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